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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4.第三十一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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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有些不清楚具体情况,但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。何况,走廊上竟然如此的安静。

    “烧杀抢掠,勾结东瀛,你确实是枭雄,但也到此为止了。”

    乐远岑只说了这一句,她反手就关上了门。今日屋里的五个人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,那就不必说什么废话。她要在那些侍卫队反应过来之前,将他们全都解决了,也就是毫无保留地使出全力。

    史天王、白云生、夏茗、秋珩、春斐,这五人无一不是一流高手。

    乐远岑与他们缠斗在了一起,五对一也确实说不上公平。何况她的时间紧迫,必须在这场大动静被人发现前就结束这一切,那么不如欲扬先抑。

    史天王并没有马上开口大喊,他到底是有些轻视了乐远岑。不管这人是男是女,可是这般年纪怎么可能力敌他们五人的联手。

    只是在最初的两炷香过后,他们原本看着已经能够擒拿到了乐远岑,却都忽然感到身体的经脉有了一种被烈焰焚烧的感觉。

    史天王只见乐远岑邪异地笑了笑,下一刻距离她最近的春斐心口处就多了一个被焚烧的大洞,根本什么都来不及说就倒下了。

    这究竟是什么诡异至极的武功?!

    嫁衣神功宛如烈焰,配以大悲赋的搜魂手与天山折梅手那般的武功,可以径直地钻入人的心脉将其焚烧殆尽。

    乐远岑没有好心地解释,她刚才挨了这五人的很多掌,已经大致了解了他们的功力运行。她选择在今夜动手,也是因为她感觉到了将要突破到第九层的境界,春斐有幸成了第一个尝试嫁衣神功第九层的手下亡魂。

    史天王四人有了一霎的犹疑,但是乐远岑并没有,她再出手就伸向了企图挡在史天王身前的秋珩。

    这时,白云生已经高喊了起来,“快来人!抓反贼!”

    夏茗一脚踹开了大门,其余活着的三人就向外逃去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!”秋珩最终只来得及问出这三个字,他眼中的光就熄灭了。

    乐远岑没有回头多看秋珩一眼,她就飞速地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没有那么多为什么,如果要有那就是各为其主。这样再简单不过的道理,不必回答,即便回答也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史天王一路逃出去才发现了走廊上守卫都已经死了,饶是他久经沙场,今夜的场面着实也让他有些胆寒。虽然他们三人跑得快,后面紧随而来的乐远岑也很快,她像是鬼魅一样地跟上了三人。

    四人冲出了走廊,刚一来到空旷的院子里。

    那些护卫已经都集结在了一起,只是谁也没有敢放箭,因为一放箭很难说到底会射到在半空中缠斗的哪一个。

    此时,史天王真的觉得他是遇到了鬼魅,否则怎么可能有如此诡异的身法,怎么可能有如同地狱烈焰一般的内功出现。

    “乐山,你可知道这里四面环海,你杀了我们,你也逃不了!你有如此武功,为我所用,那我一定既往不咎!”

    乐远岑没有说话,她不需要船也可以离开。

    游过大海听着像是不可思议,但是十余年前,她已经拜人所赐,在那般经脉具断下也游过了山川江河。时至今日,区区海水早就困不住她了。

    她闭起了眼睛,下一刻就宛如火山喷发一般,将体内的内力倾斜于身侧的三人身上。

    ‘砰!’‘砰!’‘砰!’的接连三声,史天王、白云生、夏茗的心口都多了一个大洞,他们瞪大了眼睛坠落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乐远岑将翻涌的鲜血咽了回去,憋着最后一股气,避过了从后而来的箭雨,掠向了海岸的方向,毫不犹豫地一头砸进了海水里。

    冬夜的海水是冰冷刺骨,她却得以因此而清醒了很多,就半是以龟息功调养起身体,半是控制着身体宛如游龙一般,向陆地的方向随着海浪的波动而去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腊月二十八日,乐远岑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杭州的撷芳楼。

    杜先生已经等在了那里,她早了几天得知了这个好消息。史天王死了,他的一众手下当然就乱了。

    “乐先生,你做到了。这真是大功一件!”

    “杜先生,我们说好的,说好的事情,我都会做到。”

    乐远岑却是不见丝毫的欢喜,她杀了史天王,也杀了照顾她近半年的秋珩,还有那些守卫们。她的手早就已经染满鲜血,这一点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。“我想杜先生也会履行诺言,帮我替柳叔报仇。你既然是十一月,难道没有听过蝙蝠公子吗?”

    杜先生微微一愣笑了,“蝙蝠岛?我有过耳闻,但仅是耳闻,没有收到过请帖。怎么,你怀疑柳长街查的海岛是蝙蝠岛?”

    “怀疑与否都不重要。我想乐山其实是武林高手一事可以公之于众了。乐山杀了史天王一众人,你说蝙蝠公子会否有所异动?”

    乐远岑之前还有一个怀疑,蝙蝠公子与金家有关吗?会不会是一个与金家有关的瞎子?

    那就做两手准备。蝙蝠公子也许会亲自下帖,或者是她先一步猜到谁可能是蝙蝠。这一点却不需要杜先生去查,因为朝廷里也不干净。未免走路风声,她愿意请李红袖帮忙,想来楚留香不会拒绝替她引荐一下。

    杜先生明白了乐远岑的意思,这是要让她造势,这活她很拿手。“没问题,我会把消息传出去的。乐先生,你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乐远岑刚想说没有,大家不如就回去过年。忽然,她就想起了无花,那个想法将她支到遥远大海上的无花。

    “我没有什么事请杜先生帮忙了,只想要打听一下,这半年以来江湖上最近太平吗?比如说丐帮?少林?”

    “你真是猜得准,江湖不太平,一点都不太平。”

    杜先生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到,“丐帮的帮主任慈死了,他的继任者南宫灵在几天前也死了。传闻香帅偷了天一神水,而神水宫里面似乎死了人,神水宫要他给一个说法。你与香帅相识,如果想要助他一把也无可厚非,但是我并不清楚他在哪里。”

    此刻,乐远岑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,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楚留香,而是有了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正月初一,嵩山脚下。

    无花轻轻拭去了嘴角的鲜血,他扔掉了手里的刀,坐在了一侧的大石上。“很好,现在我确定了,我不是你的对手。我输了,不会再赢了。”

    刚才,无花与楚留香之间进行了一场生死之斗,结果是楚留香赢了。

    楚留香赢了,无花也就不会再活下去。他不会让那些所谓的江湖正义之士来判决他,他只能死在他自己的手里。

    楚留香看着笑得依旧云淡风轻的无花。

    他真的无法将此人与偷盗天一神水、害死神水宫司徒静、杀死任慈、再度杀害亲弟南宫灵、意图杀死少林方丈等等,这一系列企图掌控武林的事情联系到一起。此时此刻,无花表现的仍旧是那个彷如在冷静抚琴的神僧。

    “你虽然输了,但还依旧如同昔日一般。这都让我怀疑,这一切是否只是梦境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梦境,那么噩梦醒来,他们还是惺惺相惜的朋友。

    “楚兄,你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。”

    无花笑着拿起了大石一侧托盘上的酒壶,他斟满上了三杯酒。“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,可惜今日就是终点了。我居然还有些舍不得,也许是因为一个未尽之约。请再给我一些时间,我们再等一等,等到日落之前,看看那个人会不会来。”

    无花的父亲是天枫十一郎,所以他关注东瀛之事,更是知道史天王的一众海盗犯边。无花的母亲是石观音,西域有人购入了庞文的玄灵膏,那人则是传闻里的观音娘娘。

    无花因此知道的多了一些。而这两条都与乐远岑有关,正是无花暗中将消息传给了朝廷的杜先生,就是向杜先生引荐了一位高手,结果是乐远岑远赴了海岛去与一众海盗周旋。

    楚留香已经把前因与后果都想明白了,无花是故意要在做大事前支走乐远岑。

    楚留香想着半年以来音讯全无的乐远岑,他相信乐远岑的武功,但是他不可能不担忧。“这都是你做的!”

    无花微微挑了挑眉,因为楚留香的语气变了。

    “看来你们之间确实很熟悉,并不只是洛阳城的一面之缘。没错,那些事是我牵引的线,因为我想帮她一把。乐山那样的人怎么会平白地瞎了,定然有一段故事。

    庞文也好,史天王也好,都是我送于她的机缘,与朝廷的人搭上了关系也是一份助力,说不定还能够有意外地收获。如果她没有通过历练,因此而死,也只能说是技不如人,不必惋惜。”

    “楚兄,你是在吃醋吗?我为乐山做的,其实并不及我为你做的。我把她支走,却愿意与你交手,难道你还不满意?”

    无花说着就笑意更甚,“我已经得到消息,史天王死了,乐山她赢了,你还有什么不满意?我都从未责怪你们瞒着我早就相识一事。”

    如果是两败俱伤呢?

    楚留香没有去猜这种可能,更不愿意去猜这种可能。他坐在了无花的对面,阳光正在一步步向西而行,无花开始说起了他所不知的那些过去,那些在地灵宫与移花宫里的过去。

    此时,山道上响起了马蹄声。

    “楚兄,你明白了吧?为什么我要支走乐山,因为她与我是同样的人。她在,我真的不便动手。”

    无花看着殷红的夕阳,这与移花宫的夕阳有些相似,却早已不同。他对着夕阳又笑了,“乐山,你还是赶来了。”

    下一刻,一道身影就站在了无花与楚留香的身边。

    乐远岑尚且有些气息不稳,她从杭州匆匆三日赶到了少林,因为她猜到了最坏的结局,楚留香败的可能不大,那么无花就会死。

    乐远岑仿佛是诚恳地说到,“无花,我总要来对你说一声谢谢,谢谢你助我良多。”

    无花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邀乐远岑坐下,见她缓缓坐下也就举起酒杯,“来,我们三人应该要喝一杯,你们总不会担心这里面有天一神水吧?”

    乐远岑并没有去拿酒杯,她定定地望向无花。

    他们两人是没有一起喝过酒,但一喝过地灵宫的水、小镇上的豆浆、移花宫的茶。

    这些终是让乐远岑忍不住问了一个秋珩问过的傻问题,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无花闻言就笑了,“为什么?乐山你不该问这种傻问题。不过,这样也很好。足见不是我自作多情,你我之间确实有过一段情义。不必深究到底是什么情义,我们这样的人有过情义就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乐远岑听着无花的笑声,片刻之后,她终是也温和地笑了,“无花,你提起情义,恐怕是必有所求吧。”

    无花点了点头,先是歉疚地看了一看楚留香,“楚兄,此事却是不能拜托你。故而,我必须等乐山前来才能没有遗憾的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乐山,我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忙。”无花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囊,“有关我的家世以后让楚兄慢慢说与你听。而我尚有一个未了的心愿,希望你能帮助我全家一家四口团聚,现在就只差一个人了,她名唤石观音,住的有些远,要麻烦你往西域走一遭了。”

    乐远岑的手指微微一颤,无花是要她杀了他的母亲。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乐远岑没有说弑母是什么罪,她更无从得知无花一家人的过往纠缠。只是,此般心愿竟是无花的遗愿。

    “你应该记得,我说过事不过三。你我不会再有同生共死、逃出生天的缘分了。”

    无花说着深深地看向乐远岑,而那些过去匆匆在眼前掠过。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,曾经出生入死过。不论当时是因为什么没有放弃对方,没有放弃就是事实。

    然而,真的不会有第三次了。如果有,就会是在大漠魔窟相逢。

    那么他们还是会一生一死,不可能在一起活下来。有的缘分只能到此为止。

    他不愿意再这样做下去,他更不愿意诈死去做石观音的棋子。虽然他的一生都其实没有逃出母亲的阴影,可是他已经找到了替他掀翻棋盘的人。

    无花将锦囊递到了乐远岑的手边,“我恨她。然而,恨与爱都是一种太过浓烈的情绪,我早就不能拥有了,只能想要将她一起带走。乐山,看在你我昔日的情义上,替我完成这个心愿,你愿意吗?”

    乐远岑知道杀了石观音并不违背她的道义,因为石观音着实不是一个好人,而她们之间有过一面之仇,更是听姬冰雁说过了西域大漠里的黑暗传闻。

    只是如果可以,她并不愿意让双手沾上更多的血。“无花,你还真是看得起我。”

    无花笑着将锦囊塞到了乐远岑的手里,两人的手指一触即分,指间都仿佛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温度。

    “我相信你的本事,正如相信我自己的本事,甚至是超过了我自己。你我如此相似,唯一的不同在于目标不同。因为这一不同,我将要先走一步,而你要好生珍重。从此以后,贫僧不能再与你同困某处,合力突围了。对了,这里面有谢礼钱,不多也就是三十两的银票。”

    三十两,其实只是还清了前债。

    石观音的命,在无花看来是应该一文不值。

    乐远岑不知能说什么,她只是端起了酒杯,先一口饮尽了酒。

    无花大声笑了起来,他与楚留香重重地碰了杯,两人都是喝尽杯中的酒。

    “世人都说要过得幸福才好。不过对我而言,白头到老与天长地久的幸福只是虚妄。幸福就是执着于什么,并且尽全力付诸行动,而结果已经不重要了。我有过一个弹琴喝茶的朋友,有过一个共同狼狈的朋友,贫僧的一生已经无憾了。”

    无花此言落下,他就挥动了匕首,脖子上喷出了鲜血、

    月白僧袍之上,犹如绽放出多多血色的梅花,红得太过刺目。

    乐远岑的手与楚留香的手紧紧握住在一起。

    这一刻,他们两人的手都有一些颤抖,因为七绝妙僧已经去了。去的,也是他们的朋友。 </p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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